散文山远成云

时间：2021-11-17 11:05:40　来源：勤学考试网本文已影响人

　　散文山远成云

　　当大破敌军的捷报遍布小城各处时，我整理好我的书卷，又清扫了院子，然后义无反顾的离去，走远了，回头看，群山成云。下面勤学考试网小编准备了散文山远成云，希望大家喜欢。

散文山远成云

　　水迹斑驳，瓦檐潮冷若严冬，雨声汇成海。

　　“落水天，好生落水天……”王家掌柜闭了门户，我手提铜钱远道相望，却只见那姓王的没好气地打了把缺骨伞，歪着他没牙的嘴讥笑：“全打烊啦!读书郎的钱没处使啦--"他把“读书”二字咬的很重，我回以白眼，正如这方圆几里地从无人给我以青睐。国难当头，凡是血气方刚，有勇有谋之男子皆赴军中，但求血洒沙场，马革裹尸而还。幸而我幼时登山跌伤了腿，从此落疾，那将军之梦我也是有的，若不是跌跌撞撞出了半里城就被赶了回来。

　　自那以后我发奋读书，可是...一颗水珠正中我的鼻尖，我一阵恶寒，在这些我珍藏如叠峰的回忆中哦，我已不禁仰首，默然凝视同往昔如出一辙，缥缈而模糊的山峦。我摇着铜钱回家去，碎了一地零丁声。

　　七日后，街坊相传王掌柜已死，是被受惊的马匹在一片人声慌乱中踩死的。我只觉得大快人心，多年来他对我的不屑和嘲笑还是要用“读书郎”的笔墨来勾销。据其友李二说，彼时他正于王掌柜店中喝茶，见王掌柜对着账本上的赤字发愁，他来回踱着，撞乱了李二自己的棋局。于是李二建议他找对面的算命先生算算“他那算盘可比你的听使唤，他那算盘一算，天下大事人间生死…甚至街口那寡妇曾经的夫家都能给你算出来!你这几颗破木珠算个屁!”王掌柜一听乐了，抄起账本就向那先生的铺子去了。谁知有马惊了，一蹄子蹬掉了王掌柜大半生赫赫功绩。“俺不懂，天下哪有算的那么巧的事。”李二说。

　　后来李二打听到，王掌柜的算盘是梨木的，算命先生的也是。

　　“人难做啊，钱就是山，山就是难翻啊”李二又发出了慨叹。

　　王掌柜的丧事办得热热闹闹，大家都放放下生计活，聚在一桌聒噪，座中多是未谙世事的幼年男女和妯娌老妪以及白首老人。所谈之事，不过庄稼被水淹了，今年有人没有虔心拜龙王;谁家又生了女儿，不是男丁，实乃阴盛阳衰必有祸患，这些传闻会被用以支撑整年的饭后闲谈。而当李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站起来，举杯悼念王掌柜时，有人问：“那又是何方神圣?”寥寥几位知情者说，王掌柜定是飞过了活一辈子这座大山了。唯一相同的是筳席散时，每个人都觉得群山又高了些。

　　我扫着飘进门前院里的纸钱，心思为何不雕些银两供我这样的大活人用用，但又转念一想，这人心中的成见，和这叫花子要饭，铁匠铸锅碗和将军出征是一样的，后者为了吃饱饭过安适日子，而前者是为了心里过得去一些，为忧患减轻些忧患罢了，他们都是山，好高的山。几片害了虫病的卷边枯叶落了下来，远离了他们千篇一律的同伴。

　　出门东向看，一排石墙古旧粗糙，而同为石质的地面却磨得光洁滑亮，木条支起的门户挨着挤着，我正要将门合上时，跑过两个稚儿，我听他们站赞叹墙的伟大坚毅，我听他们的脚步踩在石板路上，吧嗒吧嗒的回响，我看见他们的手扬到空中，有风从指缝里流走，我看见一条小巷，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巷子尽头是白发苍苍的群山，半山腰恍若轻云绵绵。

　　从来如此，便对么?

　　那天夜里，在我那方小小的卧榻上，我从书籍中跳脱出来，回忆着余晖将落时的童谣，它唱道：“出山去，出山去。”

　　可惜我不知该如何出山，我无法剥舍这一片故土，幼时的糖人，和过的泥巴和破损的纸鸢，还担在我的手里，我又将放在何地?为了逃避邻里的揶揄，每每清晨溜到坟墓聚集的山头吟诵，倒也不觉瘆人。时间长了，我便也渐渐记得些碑上的名号了，刘姓的达官，赵姓的贵人，最后都和一块没有刻字的石头的主人葬在一起，他们都如烟云而去，飘散的好远好远，徒留下一座小丘似的土堆。

　　我找到王掌柜的碑，擦干净他的名字，拜了三拜。

　　战争胜利的消息开始在街坊间传来，柳枝冒出鲜活的芽苞，在飞絮满天的时节里，纵横门户间拂去了灰色，不仅是冬天，不仅是战争。阿五挑着担子，与拥作一团的老少绘声绘色的吹牛——传说他正从前阵——的亲戚家回来，他大声说：“侬不晓得来，我这能回来，全仗着老天保佑!那天啊，咱这军心溃散，将败的时候啊，有一个小卒回头一看，一看不得了，远远的是什么?他瞪大眼睛滴溜儿圆，故意卖关子：“是祥云啊!顿时兵马叫一个神气，老天有眼，这是祥瑞啊!于是他们重新挥起旗又打起了鼓，把敌人杀的片……”

　　“片甲不留。”我忍不住接上 “对”他瞥了我一眼“直杀的把怎么活着的都给忘了。当时我就躲在石头后边听，有人问一断了手的小卒：‘你打哪儿来啊?’他他竟说就生自脚下的黄土。可后来一看，那哪是祥云啊，那就是冷冰冰一座座远山罢了。”

　　我缓缓退出议论的人群，我从未如此坚信不疑。

　　当大破敌军的捷报遍布小城各处时，我整理好我的书卷，又清扫了院子，然后义无反顾的离去，走远了，回头看，群山成云。

　　我见一只鸟，绝云气，负苍天，而后图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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