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娘(散文)
时间：2021-09-27 14:20:23 来源：勤学考试网 本文已影响 人 
大瑶山上茂密的杉木一棵紧偎依着一棵，一年一年地吸吮着山里的阳光雨露，像是阿哥一样铮铮骨胳笔直而挺拔，耸立大山，扎根大山，直冲苍穹。下面勤学考试网小编整理了婶娘(散文)，希望大家喜欢。
婶娘生在大瑶山的农村，家里很穷。她长大出嫁，嫁给了我当农民的叔叔，成了一名典型的农妇。不知当农妇对于婶娘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但婶娘把一生都交给了农妇生活。也把自己的一生献给了乡村的大地，献给了孙儿。
一
大瑶山上茂密的杉木一棵紧偎依着一棵，一年一年地吸吮着山里的阳光雨露，像是阿哥一样铮铮骨胳笔直而挺拔，耸立大山，扎根大山，直冲苍穹。
阿公在叔叔十二三岁时就开始谋划叔叔的新房。只要有空阿公带着阿爸就早晚走进山里，开始为建吊脚楼选材。
选材是有讲究的。阿公、阿爸每天都得九九八十一次的来回对比，严而又严。他们对比着，有时一个月都找不到一棵好材。五年的时间，阿公、阿爸不停地进山，不停地找。就在叔叔十八岁的时候，阿公、阿爸终于把建吊脚楼的木料准备好。
看着码在堂屋里的杉木，阿公心里开始盘算着，叔叔今年十八了，再不建吊脚楼，讨婆娘用的婚房都没有。
过了盘王节，田野里处处是空荡荡的，农闲时节如期而至。阿公找到看日子的巫师，说明来意后，巫师便开始拿出一本满里用毛笔小楷的文本，他聚精会神地翻阅着，或对照叔叔的生辰八字，或勾着左手指，或询问要建吊脚楼的朝向，还不停地盘问着。说来也巧，建吊脚楼的吉祥的好日子恰好时叔叔十八岁生日当天。
终于，叔叔的生日如期到来。
阿公、阿爸在凌晨四点早早起床，到邻居家把要请来帮忙的大爷、大伯、大叔数十人都一一叫来。在建的吊脚楼的堂屋中央燃起熊熊大火，宛如温暖的太阳从天空升起，光芒四射。
地理先生就着熊熊大火的亮光，布好罗盘，摆准朝向，杀公鸡，歃血。“一、二、三，立——屋了!”三次科仪后，顿时鞭炮齐鸣，大爷、大伯、大叔们等数十位壮实如牛的瑶家汉子和着铿锵有力的号子，齐心协力马不停蹄地“立屋”。
“立屋”终于大功告成。各阶梯区域特定施工队伍进入本阶梯区域施工。只见施工队伍或榫卯，或穿斗，百余根木柱木枋及各类木构件相互连接。日子一天天的过，施工队伍一天天按照进度施工。历时三四个月，宽敞的吊脚楼耸立在大山中。吊脚楼建成就成了阿公、阿爸送给叔叔最好的生日礼物，也是他娶婶娘最好的礼物。
叔叔天生的劳力十足，十二岁就帮阿公下田种地，上山砍树。百余斤重的杉木，叔叔两手抓紧，面向着向上高高一翘过身高，便立刻转身过来，往肩上一放，两手紧紧地扶住杉木，就直往山下走。山路崎岖，过山涧，出密林，穿山梁，叔叔都不歇息一分，不停半秒。当然，叔叔也是好学的一块料，劳动之余，就跟随阿公跳长鼓舞，唱瑶歌。叔叔一听就会，一学就熟，一练就成功。慢慢地成了十里八村劳动和唱瑶歌的一把好手。
眨眼，叔叔就二十二岁了。二十二岁正是叔叔找婆娘的年龄。
二
婶娘家住邻村。婶娘从小都是家里家外勤劳的胚子，是十村八寨和邻里眼里的好女崽(江华瑶族中对没有结婚女子的尊称)。
婶娘和叔叔一样，在一天天勤劳的劳动中，锻造出了灵敏而粗壮有力山梁般的筋骨，也在日复一日的手工中变得更加心灵手巧。她在山间田地里一天到晚犹如书里所说的永动机似的不知疲倦的劳作着，也有山涧水样的柔情，轻盈娇柔的舞步，每天在劳动中用天籁之音唱出心中那份对生活的热爱，更有超乎寻常的女红功夫……。
那年，婶娘十二岁，亭亭玉立，宛如大瑶山的山花。泛红圆润的脸蛋浸透着大山瑶雨露般光滑。胸脯前已经慢慢地耸立着座圆鼓鼓的山峰，透露着山的灵动与秀美，还有山里泉水的清净，算得上是一位绚丽的山花。
尽管婶娘美丽动人，但她却从来没有想太多非分之想，仿佛自己就是大瑶山里的一草一木，注定是大瑶山的一部分，心定在山里，身体扎根在山里。
可能是婶娘的阿爸心里的想法决定了她的心事。心里早就有了注定还是成为大瑶山的农妇，所以，少女时代婶娘就是开开心心的，对大城市美好生活没有其他过分的非分之想，烦忧像阵雨一般来得多，也极易消逝，一阵子就过去了。
懂事的婶娘知道自己的芳华就要来了。每当帮父母从山里、田间地头劳作回来，她便向自己的嫂嫂、姐姐、母亲、姨娘等长辈学习瑶族织锦和女红了。
婶娘天生就是织瑶锦学女红的好手，她一看就会，一听就懂，一学就专。当婶娘手持绣花针坐在绣椅傍，不停在锦缎上或白丝巾上，上下穿梭，仿佛她就是天仙在白云上挥舞翻腾，不一会儿工夫七彩云霞就在婶娘手中呈现出来，活脱脱的鸳鸯戏水、天仙配等瑶族锦绣图案活灵活现的展现在眼前。
婶娘18岁时，已经掌握了像“长十字针”“平直长短针”“斜挑长短针”“平挑长短针”“十字挑”等十余种瑶族织锦的针法，并且还能用这些针法挑绣出不同挑刺效果。
勤劳让婶娘不仅成了织瑶锦的高手，还是纺纱织布的巧妇。
一忙完了农活、家务活，她随手把工具一搁，便坐上摆在堂屋中这架传统木制织布机。婶娘左手拿梭子，脚踏织布机，巧手左右飞梭，信手织来。一会功夫，一幅幅以青蓝色调为主的丹凤朝阳、金龙出洞、双狮抢球、喜鹊登枝、鸳鸯戏水、鱼水合欢、麒麟送子、龙凤吉祥等富有祥瑞字样的美丽图案缓缓地从木织机中直泻出来，这些艳丽的“八宝图案”就是“八宝被”。“八宝被”织腻了，婶娘便开始织“翠竹、青山、流水”“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等山水画、佳句、名言、诗词，应有尽有。这种被单织锦图案奇异、内容丰富、工艺精细的“八宝被” 被婶娘赋予了生活向往，成为她服饰中的珍品瑰宝，更成为婶娘的生活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并以绵绵不绝的生命力跨越她的一生，也在我的堂妹身上延续。斗大的字不识半个的婶娘，成为艺术的创造者，也改变了她的生活。就这样，婶娘一件一件的织，一件又一件的挑。备齐嫁装后，二十岁出嫁的年龄自然来到。
三
又是一年赶鸟节。
婶娘和情窦初开的女崽们相约到了唱歌的山头。而叔叔和奶崽们(江华瑶族中对没有结婚男子的尊称)也不约而同来到了这座山头。
山林里大树下，山坡上，处处是女崽和奶崽。俗话说：人靠衣，马靠鞍，美女(帅哥)装乖(帅)靠靓衫。
女崽们在此之前，就开始用自已织的布为自已做几身漂亮的衣服。她们比量着自己的身段，轻轻地裁，密密地缝，白丝线镶边，布纽扣连襟，设计成合意的阴丹士林布缝制而成的五彩缤纷得体瑶服。迷人的身段被得体的瑶服勾画出来，朴实大方雍容典雅，胸前风韵高耸的胸脯像要鼓胀着跳出美丽的瑶服，婀娜多姿靓丽可人，还婷婷诺诺蒂倚小树而立。
奶崽们白衫套着瑶服马褂，两臂硕大的肌肉鼓鼓的，伸出手臂就像是一道山梁稳妥妥地在山上，不怕风霜雨雪。
叔叔和奶崽们被的婶娘及女崽们吸引住了。女崽们那迷人的曲线，窈窕的身段，全让奶崽们一双双眼睛盯着她们的眼睛纹丝不动，都冒着金花。
山上花儿朵朵开，不知哪朵为妹开?摘来艳丽那一朵，为妹戴上乖不乖?”叔叔和奶崽们高吭而浑厚的嗓音顿时萦绕山梁，仿佛山莺歌声婉转动人。歌声传到了婶娘和女崽们的耳里，仿佛是山林里的野火遇到了东风，心里的情像火一样地熊熊地燃烧起来。
“山上花儿朵朵开，朵朵花儿为妹开。哥哥摘了艳一朵，为妹戴上乐开怀。”婶娘和女崽们情不自禁地抖抖嗓子，毫不留情地接过歌。
一段段集体对唱，唱开了女崽的心，更唱动了奶崽的情。
青山与水，注定是互不相离的。叔叔一样的瑶山汉子像巍峨的山般稳稳地扎根在大瑶山里，而婶娘这样的阿妹柔情似水绕着山，亲近着山。叔叔、婶娘在集体对唱中熟悉后，约定私对唱的日子来临。他们一段一段的唱，一句一句的对。歌声好比山里水绵长多情。婶娘与叔叔对着对着，天籁之音绕过山，穿过水，透过心，慢慢的汇集在一起，融化在心灵深处。
婶娘与叔叔以歌为媒，唱自己的心事，唱自家的家庭情况，唱自已的情和意。婶娘与叔叔在歌声中慢慢地了解对方和家庭，也渐渐地适应着对方，爱慕着对方。歌声让婶娘、叔叔两颗炙热的心拴住在一起，相互产了深深的情与爱。叔叔便把婶娘约自到家里。好客热情的奶奶(nāi)把家里最后一只老母鸡杀了款待她未来的儿媳。婶娘、叔叔的交往从这时开始。
后来，婶娘与叔叔在赶集时对唱，相遇时对唱，在劳动中对唱，在梦里也对唱……。七七四十九天，九九八十一天，漫长地对唱，他们对唱中唱自己的心，对自己的情，唱自己的想念，对自己的不舍，也在对唱中倾诉自已心中心事和爱意。叔叔、婶娘在对唱中，唱得“生不离来死不离，生死与哥共堆泥。生不成双死成对，阎王殿上做夫妻。”
对唱唱出了天地情，郞妹意;对唱也唱出了叔叔与婶娘的山盟海誓。
良辰吉日如期而至。
吉日的前一天，婶娘家的亲戚朋友便开始前来道喜祝贺。晚饭过后，堂屋里热闹非凡，坐歌堂的时侯到了。婶娘的亲朋好友用天籁般的瑶歌唱呀，唱对婶娘的不舍，唱婶娘的好，唱对婶娘的祝福。而婶娘也放开嗓子唱，句句唱的是对父母的丝丝缕缕相依不舍，唱的是对父母的孝。歌堂上千言万语汇成的一曲曲高吭的瑶歌如一缕缕春风，温暖着亲人的心，也融化着亲人的心。
吉日当天，阿公请来村里寨子里最有名气的乐队到婶娘娘家迎亲。迎亲的队伍刚到，婶娘由她亲舅背送出门。此时,婶娘抱着她阿妈就痛哭,哭声中诉说着对阿妈的不舍，对哥嫂、叔侄的不舍。在礼炮声中,亲舅背起婶娘就走,而送亲人们随之而行,一直背到看不见家门时,才让婶娘步行。迎亲的人与乐队边吹边舞,围着婶娘绕舞三圈,祝福婶娘。
婶娘在叔叔的喜庆锣鼓唢呐声中，被八抬大轿抬回家。各类礼仪完成后，婶娘无穷尽的农妇时光到来。
四
喜庆的锣鼓，闹心的唢呐，余音还没有退逝，婶娘一进了叔叔的家门，被窝都还没有睡暖就脱下那艳丽多彩的新娘装，就把叔叔家里的鸡鸭狗猪喂得发膘，把屋里屋外打理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又把熟悉的灶台弄得井井有条。
以后，便安心和叔叔过日子，从来不会啼哭跑回娘家，再找娘家人的温暖和庇佑，更不会哀叹夫君家的生活艰辛。
那年，一整年干旱，叔叔得了重病，医生都束手无策，给下了最后的通牒。婶娘没有灰心，承担起全家生活的重担。想来思去，婶娘看准了自己手工。她白天在田地里干活，晚上透着微弱的灯盏赶织八宝被。八宝被一下机，婶娘便把八宝被拿到集市上卖，果然卖了好价钱。婶娘就用换回的钱给叔叔买药和买回全家人的口粮。她还到山里采摘草药，一天一罐小火熬制草药，一口一勺给叔叔喂药。在婶娘细心地照料下，半年后，叔叔奇迹般的好了。
叔叔病好后，仍然做不了重活。为了家里的工分不落下，婶娘心甘情愿地承担家里的重担。种树、砍树、放排、搬棹、烧山、挖土、犁田、耙地都自己一个人干，也从没有落在别的男人的后面。甚至百多斤重的担子不费吹灰之力一甩而上肩膀，便过山涉水咔咔咔的往前走，重来不在半路歇息一会儿，也重从不向叔叔诉苦。
家务活，更是婶娘的拿手好戏，从不让叔叔沾边湿手。一日三餐，婶娘都会准时准点把饭菜盛上，还有时陪叔叔喝上两杯自酿的瓜箪酒，直到有点酒意，脸上发热，心里确明白。这也是婶娘最舒心的时候。尤其是待人待客，热情周到。叔叔看到心里总是甜甜的，暗暗的夸奖，多好的婆娘，几辈子的福气这辈子享受尽了!
冬天时节，叔叔忙完活计，便喜欢找邻里、要好的朋友聚集聊天拉家事，评评哪家婆娘做的菜有多好吃，有多口可。每当谈到高潮时，叔叔便让婶娘烧两个菜，叫上邻里大哥、大叔、兄弟到家里喝点小酒。
还没有等叔叔讲完，婶娘便开始忙开了。剁肉的声音回荡在厨房，豆腐酿的香味飘溢出来，腊肉的香味扑鼻而至。不一会儿工夫，豆腐酿、腊肉、香菇土鸡便上桌。吃着这纯天然的绿色山珍，酒自然会一碗一碗的喝。八碗酒后，酒兴正浓，酒意而至。叔叔和亲朋们便开始比划猜拳，生活中增添一些波澜，日子也多了一些情趣。婶娘则静候在堂屋，聆听叔爷的拳令声，等待叔叔的吩咐。从来，不因喝酒的事，影响了一家人的和气。有时叔叔只是举了举酒壶，还没有等叔叔开口，婶娘就领悟到了意思，立马将酒壶接过，到侧屋里把酒上满。有时叔叔敲敲茶杯，婶娘知道了要筛茶了。叔叔与婶娘的默契引来邻里的大叔、大哥、大伯们的羡慕，不停的称赞叔叔，修了八辈子的福。
酒后，婶娘表现出来的更多是多情多义，柔情似水。有时叔叔心里麻烦，对日子有点不满意，于是耍点小男人脾气。婶娘对丈夫百依百顺的一面立刻显现出来。婶娘一个劲埋头干活，手不停，脚不闲，嘴不多说，尔后就像哄小孩子一样，顺着叔叔，哐着叔叔，让着叔叔，挖空心思赔礼道歉，直到叔叔心软，开心笑为止。或弄好一桌子下酒菜，煨好一壶瓜箪酒，摆上桌，放到叔叔的面前。叔叔喝完一杯，斟满一杯，自己也陪着叔叔喝，她们相互敬酒，彼此祝福，直到叔叔“满心满意”，还不时给他挟菜，还说：“只光喝酒，不吃菜容易醉，对身体不好!”浓郁的恩爱气氛，甜蜜的情丝话语，撩动着叔叔的心思，一会儿叔叔小男人脾气就随风而去。这时，婶娘立马拿出自己“杀手锏”，边给叔叔斟酒边数落着不是：“多喝点马尿，多发点脾气，多烦心一点……。”自然叔叔再也不着声不吭气，不再红脸耍小性子，而是尽让婶娘数落自己的不是、不足。
叔叔酒后，下席，婶子也没有闲着，火烧火燎烧好一家人的洗澡水，让家公家婆洗好后，给孩子洗完澡，也不忘给叔叔放好热水，找好换洗衣服，让他泡澡，还不断的帮叔叔往澡盆里倒热水，生怕冷了他。泡得全身涨红的叔叔热乎了，望着婶娘，心中的激情之火慢慢的燃烧起来，便猴急尿急，一把抓住婶娘的手，仿佛彼此再一次走进了对歌初恋的时候……。一整夜婶娘像山里生长在树旁边的常青藤，附着缠着绕着叔叔壮实的身子，或依偎着叔叔的怀里，或头靠着叔叔的肩膀上，便情话浓浓不断，爱意绵长。透着温柔的情话爱意缠绵软柔的呻吟撩动着叔叔的全身的每个细胞，仿佛大瑶山天地山水的灵气全都汇集在一起，感受着人世间最美好的日子。一年中双抢季节是婶娘最忙碌的季节。这段时间，婶娘把农活安排得紧凑像打仗一样，一切都像进入倒计时。收割、耕耙、扯秧、插田，一环扣一环，一码紧一码，直到平展的镜面似的田地里长出绿油油的禾苖，才能够在田间地头吁口气。
火辣辣的太阳烤炙着大地，像一个大的火盘。婶娘裸裸的暴露在太阳下劳动，汗水从暴出的青筋的额头上一滴一滴的直往下掉，本来黝黑的皮肤像是烤焦的饼子，脱了一层又一层。所以，婶娘这个时间最羡慕那些白嫩嫩的还在做女红的女崽们。但婶娘心里美得像开了花一样，心里满足自己劳动带来的收获。
时光匆匆，婶娘渐渐步入了老年，也渐渐熬至该"享受"的份儿上。岁月将她额头的皱纹一垄垄地加深，头上缠绕着犹如一缕缕银丝的白发，迎来了孙子出世。不用再下地，只在家时干一些带孙辈和能干得动的事了。婶娘将孙子全当一块宝，带着，搂着、抱着，或换洗尿布，或喂饭，常常是一丝不苟全身心投入其中。
孙子呀呀学语，开始叫奶奶，也一个个像婶娘生的儿子一样向她撒娇，婶娘心里无比高兴。直到孙子们10多岁时，婶娘才稍放下带孙子的担子。当然孙子们也会帮婶娘倒茶捶背，这是她最惬意的时间。然而，婶娘还是坐不住的。儿孙们不让她下地进田，但心里总是还掂记着地里的玉米什么时候收回，菜地里的那点菜是不是干枯了，今天的猪喂了没有，下午牛牯谁去养，家里的母猪什么时候才下崽……?
后来，婶娘无法走动了，还是唠叨着：“今天没有从菜地里搞点菜回来，吃什么?看我那时候，什么都不要吩咐，家里，地上，田间处处都是打理得好得不得好……。”婶娘就这样一直唠叨到断气的一刻，然而儿子儿媳们也这个时候听得最认真，也感觉到婶娘苦了一辈子，累了一辈子，被爱了一辈子，也爱了儿孙们一辈子。
处理完后事之后，儿孙们每每都会想起她，想她做的饭菜，想她唠叨。随着时代进步，兄弟们的婆娘们，成了儿子的婶娘，但不再像婶娘那般永动机样的农妇生活，与时俱进之时也会想起那些我的那些婶娘，成了新型期的婶娘。
